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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载今日《华商报》)  

这两天,北京一个普通的保安公司变得非常出名,原因是其业务太不“普通”。北京“安元鼎”公司长期承揽地方政府的“截访”业务,以非法拘禁的方式(有时候还对被截访者构成人身伤害)将上访京城的人送回户口所在地,牟取暴利(本报曾做过报道和评论)。

这个公司的黑幕一经媒体曝光,舆论哗然,纷纷批评地方政府将公权力外包,而一家企业竟然公开限制公民人身自由。。。。。。。从法理上说,这样的批评角度是合适的。但是,如果我们撇开法理的角度-----单纯谈法理,当下中国许多事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,从现行政治的运行方式、从各方面利益的博弈来分析,我们会发现,不单“安元鼎”,其实许多机构和人员,在大发特发“维稳财”。

如果单从商业经营的角度来分析,不能不承认“安元鼎”的老板脑瓜子很活,很有商业眼光,能够敏锐地抓住商机。当下的中国,是钱跟着权走,公权力重视的领域,一定会有许多的商机。以“维稳”为例,从上到下都在讲“稳定压倒一切”。既然叫“一切”,我的理解是应该包括所有的经济活动、政治活动以及芸芸众生的各种权利和人世间种种正义。各地为了维护“稳定”,更是不惜成本,维稳经费年年增长。而“截访”是“维稳”的重中之重。------地方政府的说法说“阻止非正常上访”。上访者多是在当地得不到救济,要去更高权力机构寻求救济一定是“非正常”。

在中国许多地方,行政区内上访人数、上访的级别,是衡量一个地方官政绩的重要指标,即通俗的说法“一票否决制”,和主要领导人乌纱帽直接挂钩的事,当然是头等大事。以前无权无钱的信访局也一下子成为有权有钱的重要部门,一位县信访局长曾对笔者说:多么多科办委局,只有他和公安局长等少数部门负责人打县委书记的手机,书记一定马上接听------因为他的电话很可能通报本县最新的上访信息。那么,既然“截访”成为“维稳”的中心任务,围绕这项“中心任务”滋生了许多发财的机会,岂非自然之事?不用说信访部门要增加人员、经费、装备,给一些人提供了就业机会。而“截访”的过程中,一些部门的某些人员就能利用权力发财,比如一些地方政府进省城、京城找有关部门拿钱“销号”----即销掉本地来上访人员的登记信息,使上报的材料中显示本地上访人员减少,早就有媒体予以报道了。而“安元鼎”公司从事“截访”的业务不过是应运而生罢了。“上访”事关地方主要官员的前程,于是乎,许多地方为“截访”疲于奔命,且不说重要会议期间,各地维稳办负责人带领各部门人士聚集京城、省城来阻截本地上访人士,就是平常时期,也一刻不能放松,一旦知道有人去了省城和京城上访,那简直是兴师动众、劳师远征,公安、信访等部门派出得力干将驱车跨省“截访”,其成本是惊人的,因警力有限,会直接影响本地治安。且本地官员去省城、京城,人生地不熟,办事效率欠佳,也由于一个县、市基本上是个熟人社会,社会关系盘根错节,本地人去截本地上访者,后遗症多多,尤其在目前社会矛盾多发期,从事直接截访者是冒着相当的风险。地方政府和“安元鼎”这样的公司长期合作,将这种“截访”业务外包给该公司,从经营的角度来说,减少了成本、提高了效率、降低了风险。越来越多的地方政府选择这种外包的方式,是一种自然的逻辑。

当然,这种外包带来的负面效益怎么估计也不为过,有关人士已做了充分的评论。但对和“安元鼎”签合作协议的地方政府来说,所损害的是“公共牧地”,所维护的则是自己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。“安元鼎”这种发“维稳财”的公司,只因为方式太过暴烈而惹起了众怒,其实我们想想,有多少人在做“维稳”的生意?地方政府执法不公惹出群体性事件,花钱找网站删帖或者找报纸公关撤稿,或者雇人在网上发布对自己有利的信息,这些,不都是“维稳”生意么?

“安元鼎”这个公司的名字起得不赖,“安”者,安定、稳定之意;“元”者,首要之意;“鼎”者,政权之意。首要的任务是安定政权,这多大的抱负呀,和“稳定压倒一切”暗合。但若“维稳”真成了一门生意,许多部门、许多人都想在这项生意中分一瓢羹,那么,“维稳”很可能会走向其反面。为政者对此不可不察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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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年砍柴

十年砍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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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名李勇,上世纪七十年代生于湖南省新邵县一个山村,1993年毕业于兰州大学中文系。先后栖身于北京某上市公司、国家某部委,1999年因国务院机构精简分流到《法制日报》,2008年10月,“告别圈养的记者生涯”, 入语文出版社,开始“四书”生涯:读书、写书、编书、卖书。作家和知名网络人。 我的邮箱是:liy303@hotmail.co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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