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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庸武侠小说《天龙八部》中,天山童姥将西夏公主绑架到藏身的冰库里,让其破了和尚虚竹的色戒。不能忘怀那段旖旎春梦的公主向天下英雄招亲,通过所提出的三个问题:“何处最逍遥?最爱乃何人?所爱之模样?”终于将她魂牵梦绕的“梦郎”从千万个应征的好汉中挑了出来。

这番公主招亲,其实心中早有内定,她必须嫁给黑暗冰库中那位“梦郎”。只是在特殊的环境下两人看不清彼此的面目,不得已出此下策。当下,中国一些地方政府土地的“招拍挂”,比这位西夏公主还要过份,他们几乎是照着内定的公司,搞量身定做,设置招标门槛。以最近一起引起舆论广泛议论的福州土地拍卖为例:

福州国土局为这块地的拍卖设定了几个门槛:1、竞买人必须具备一级房地产开发资质。2、参与竞买的客户须交纳保证金40亿元。3、在国内投资开发各类房地产项目累计建筑面积达2000万平方米以上。4、集团需已开发过两个单个建筑面积达400万平方米以上的项目。

据网友分析,最关键的一点是第四条,国内各大房地产开发商如万科、世贸、碧桂园等公司,也没有“两个单个建筑面积达400万平方米以上的项目。”只有世纪金源一家符合此条件,网友猜测福州市政府的“绣球”就是为这位唯一符合条件的“梦郎”所准备的。

当招亲的“应征”门槛被设置得过于离奇、刁钻时,事实上就是预先排除了许多有势力的参与者。假如西夏公主以文才、武艺、容貌等指标作为招驸马的标准,虚竹未必能胜出。公主的那三个问题摆明就是专为虚竹准备,可怜引得慕容复等一般江湖人士前来“陪考”。招亲,是一个人对婚姻的选择,其择偶的标准不论如何稀奇古怪,都是人家自由。而掌握公权力的地方政府,出让属于公共资源的土地,如果照着自己事先选好的对象量身定做设置标准,那就是显失公平,违背现在社会起码的政治伦理,甚至可以说是赤裸裸的腐败。因为这种量身定做的门槛,将有实力的选手在开局前就排除在场外,那么其内定的对象可以较低的成本、不费力地胜出。如此,必定会导致国有资产流失。------我们知道,土地竞标和奥运会上争奖牌一个道理,竞争者越多,竞争就会越激烈,运动场上比赛的成绩就可能会越好,而土地拍卖政府的收入可能越高。假如某一届奥运会由东道主来任意设置标准,他完全可以获得大多数金牌。

和福州土地招拍挂这种“古怪”的门槛交相辉映的是,深圳华侨城以超低价将包括武汉东湖风景区核心地段在内的3167亩土地以43亿元收入囊中,每亩单价仅136万元。此项目中,关乎东湖生态安危的东湖渔场450水面将被华侨城填掉,开发为“都市休闲娱乐区”,建造两个四星级酒店和其他商业服务配套设施。

对这一事件,公众最为关注的是东湖景区的生态将受到破坏,其实比生态被破坏更为严重的问题是:一家北上武汉的房地产公司如何能以如此低的价格拿地?据了解,这些土地大多原为武汉城投和地铁集团的“建设项目资金平衡用地”。但几经博弈之后,相关单位只能“忍痛割爱”。连武汉城投集团的高层人士无奈地说:“这是政府定的事情。”那么,公众不禁要问,一家公司能在东湖风景区核心地段低价拿地的玄机何在?幕后有没有权钱交易?福州土地招拍挂量身定做的门槛只是表象,而让某些特定的企业低价拿地、造成国有资产流失才是结果。在权力通吃的环境下,掌握公权力的人对公共资源有着“崽卖爷田不心痛”的大手笔。原因何在?因为损失由无名无姓只是一个集合名词的“人民”买单,而利益归某些有名有姓的官人和商人共享。

这样的把戏可以说是掩耳盗铃,资讯发达的今天,公众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忽悠的。但话虽如此,当官员选拔、权力监督不能真正做到公开、公正和民主时,人家就掩耳盗铃,围观者哪怕愤怒莫名,也无可奈何。在一些地方公务员招考时,笔试过关者不乏贫寒子弟,可面试时设置的一些莫名其妙标准,总是让有背景者胜出;一些事关居民生活的涨价听证会,总是被导演成“听证秀”。在一些官员看来,或许假装尊重民意、体现公平的听证会、公开竞聘、招拍挂比明目张胆的内定是进步。这是一种自欺欺人的看法,对公众来说,打着公平公正的幌子来践踏公平公正,比简单明了地破坏公平公正,对公众的伤害更为巨大。

以“招拍挂”之名,行“内定”之实,只是体制患病的症候之一,病根不除,这样掩耳盗铃的把戏会以不同的形式演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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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年砍柴

十年砍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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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名李勇,上世纪七十年代生于湖南省新邵县一个山村,1993年毕业于兰州大学中文系。先后栖身于北京某上市公司、国家某部委,1999年因国务院机构精简分流到《法制日报》,2008年10月,“告别圈养的记者生涯”, 入语文出版社,开始“四书”生涯:读书、写书、编书、卖书。作家和知名网络人。 我的邮箱是:liy303@hotmail.co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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